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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天之后两人都对这件事情闭口不提,按照之前的计划,又去玩了好几个地方,逛了不少山山水水,又顺带去看了一眼他曾经的大学,没什么变化嘛,和他当年毕业那会儿差不太多,可惜他毕业了,进不了校门,在校园外逛了一圈就走了。
嬴政这几天玩的挺开心,城里的小孩见到了不少之前没见过的东西,也吃了不少新鲜玩意儿,李斯都不敢吃的东西他居然还吃的挺香,这倒是颠覆了他对富家少爷的刻板印象。
回去的时候依然是坐的火车,回到咸阳的时候已经是夜里了,咸阳的晚上比海边凉快得多,甚至有点冷了,到了家里,两人这几天都累得不行,终于能好好的休息一下,睡一个好觉了。
总要有些事情来打破生活的宁静。
那天晚上李斯正给嬴政讲着题,讲到一半,嬴政的手机突然响了,他看都没看直接挂掉,可谁知那电话声又传来,他拿过来一看,是吕不韦打过来的,“接一下吧,万一有什么急事呢。”李斯说。
于是他不耐烦的接过来,电话那头是相当焦急的声音:
“政儿,你父亲他…出车祸了,人现在在市中心的医院,快不行了……”
嬴政怔住了,他拿着手机,没有应答。
“政儿,嬴政,听得见吗,喂?喂,喂!……”电话那头的人声越来越焦急,嬴政最终也没有说什么,只是挂掉了电话。
李斯看他脸色不太好,却也不敢问什么。嬴政做了个深呼吸,和他说:“去市中心医院,越快越好。”
于是两人二话不说的出了门,李斯开着车,虽然不知道具体出了什么事,但都要去医院了,肯定不是什么好事,嬴政有些恍惚的坐在副驾驶上,他的目光有些涣散,不知道在想些什么,他又踩了一脚油门,一路向医院开过去。
路况还算好,没有堵车,嬴政一路沉默着走到了急诊区,目光扫过一排排的编号,最后在一间病房前停住了脚步。
他敲了敲门,门内传出来些动静,接着他就看到吕不韦过来给他开了门,李斯的目光顺着空隙,落到了病床上的人上,那一刻,他感觉自己的心跳都漏了一拍。
如果他没猜错,那个人大概就是嬴政的父亲,大秦集团的现任董事长……
“进来吧。”吕不韦轻声说道。“你爸现在的情况不太好。”
两人进了病房,李斯帮忙带上了门,嬴政坐在病床旁边的椅子上,他的表情有些僵,好像他眼前的这一切都不是真的,他感觉整个人轻飘飘的,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,这是他的父亲,他命不久矣的父亲,身上插满了管子,头上也缠了一圈又一圈的绷带,已经看不出是谁了。
嬴政的心情有些复杂,他胸口有些闷,却感受不到悲伤,这个人在他的人生中不过是个可有可无的存在,从他出生开始,他便一直当父亲死了,可如今这人竟真的要死了,还是以这种不体面的姿态。
他哭不出来,他的父亲不值得让他流泪。
不过在这最后的时刻,他还是选择留下来陪着他名义上的父亲,即使那人从未履行过身为父亲的职责。
李斯站在嬴政身后,他没有说话,只是低着头,静静的看着嬴政,此时此刻,他只是个追悼之人。
嬴子楚是在当天晚上咽气的,他死前睁开了眼睛,他双目失焦,什么都看不清,双目无神的看着天花板,他的右手动了动,碰上了嬴政的手。
嬴政发现他的手已经有些凉了,“政儿……”那人艰难地发出一些声音“政儿……对不起……”
“父亲。”嬴政看着他快要不行的父亲,久违的叫出了这个称呼。他没有去管父亲的那句对不起,他不会原谅他的父亲,今天不会,以后也不会,他父亲从来都是一副高傲的样子,大概从来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,那副高高在上的伪善模样让他恶心,就算他在生命的尽头明白了,那也是于事无补,毕竟他已经在这贫瘠的土壤中长大了。
搭在他手上的那只手渐渐松开了,失了力气,从他手上滑下去了。
他彻底没了呼吸,眼睛还睁着,瞳孔已经涣散开了,眼睛如同一潭死水一般,彻底没了生机。
吕不韦叹了一口气“子楚……”他念叨着已死之人的名字,手抚上他的脸,帮他阖上了眼睛。
嬴政有些呆滞的坐在他父亲面前,他的母亲早就不知道身在何方,父亲又离开了他,他现在大概彻彻底底是个孤儿了。
他从椅子上站起来,却感觉自己脚下一软,头部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,他失了力气,向身后倒去,还好被李斯接住了。
“政儿!”吕不韦惊慌失措的喊道,他顺手拿起桌子上放的一杯水,冲着嬴政的脸撒上去。
这一机灵倒是让嬴政醒了过来,他抹了一把脸上的水,大口大口喘着气“还好吧?”李斯问到“你刚才怎么突然昏过去了?”
嬴政感觉自己现在有点精神失常:“我,我要回去,回去,回家里……”他神志不清的念叨着,他现在双腿还是发软的,感觉自己不能再留在这里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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